近10年來,國內各類相親交友網站和交友APP層出不窮。打開電視,孟非在《非誠勿擾》中滔滔不絕;點開某交友APP,前幾天剛加的好友又發了新的消息;雙擊網站,五花八門的徵婚啓事配合精緻的自拍吸引着網友的眼球……
改革開放以來的40年,人們的婚戀觀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。從最傳統的“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”定終生,到當今的網絡相親,父輩和子輩經歷了不一樣的婚戀,也留下了不一樣的記憶……
改革開放40年
從“媒妁之言”到網絡相親
●20世紀50年代,新中國成立初期,知識青年主張自主婚姻,但觀念相對保守,仍然離不開“媒妁之言”。
●60年代,軍人作為“最可愛的人”,不少女性對他們趨之若鶩,軍人是理想的對象。勞模、黨員等也頗受青睞。
●1978年實行改革開放,青年們的思想得到了空前的解放。高考恢復,學歷愈加受人看重。婚姻中介所和大型相親會也出現了。同時,青年男女思想解放,社會交際日趨活躍,徵婚也不再被人看作是一件離經叛道的事,反倒成了社會常態。
●80年代,伴隨改革開放的春風,經濟飛速發展,青年人在追逐着瓊瑤式浪漫的同時更看重經濟條件。開放的政策催生了一批“萬元户”。在普遍月收入只有一兩百元錢的那時,“萬元户”家庭無疑是闊綽的。金錢開始左右婚戀市場,人們越來越願意相信金錢帶來的幸福感。
●90年代,一部分人下海經商,積累了較多財富,人們更加看重經濟條件。“90年代嫁大款”,一句簡單的話語,折射了那個年代人們對金錢的追捧。
●步入千禧年,網絡相親時代已經到來。隨着收入的提高與網絡技術高速發展,對於婚戀,人們不再單一地追求財富與社會地位,也不再囿於傳統的交友方式。人們追求精神的契合和“三觀”一致,網絡鵲橋的興起,為人與人之間思想的交流與碰撞提供了一個絕佳的平台。
青年人越來越大膽開放,從電視相親節目到婚戀網站,即使隱私如愛情,也能堂而皇之地搬到熒幕上討論。
勇敢也好,作秀也罷,總之就是大寫的兩個字——開放。
簡單就幸福
■朱楓 北京市東城區朝內頭條社區 居民
朱楓北京市東城區朝內頭條社區居民
不同的人對幸福有着不同的理解。對於我們這個大家庭而言,幸福很簡單,簡單就幸福。
幸福,從來都與貧富無關,只與心態相連。婆婆不止一次對我講,她和公公是上世紀70年代初在河北秦皇島一所中學教書時戀愛結婚的。公公是黨員,婆婆是團員;一個是工人家庭,一個是城市貧民。在那個“激情燃燒”的歲月裏,二人大學畢業後分配在同一個中學教書,有着共同的目標:忠誠黨的教育事業。他們相互幫助、相互促進、相互關心,最終走到一起登記結婚。
登記結婚的那一天,二人都穿着平時的衣服。公公穿着一雙塑料涼鞋,一隻鞋的鞋帶斷了,用一段細鐵絲繫着。他們結婚48年,相敬如賓,從沒紅過臉,退休前一起攜手上下班,退休後一起參與朝內頭條社區的“守望崗”執勤。看着他們佩戴着紅袖標執勤的身影和依然恩愛如初的樣子,我想這就是婚姻和愛情最純粹的模樣。
2016年,經朝陽門街道推薦,公公婆婆家榮獲“全國五好文明家庭”光榮稱號。就在這一年,我和先生登記結婚並舉行了婚禮。
同公公婆婆的婚禮相比,我們婚禮的儀式感就強多了。公公婆婆節儉了一輩子,但希望我們把婚禮辦得有紀念意義。畢竟時代不一樣了,我們也具備了這樣做的物質條件。於是,我和先生先到埃及旅行結婚,回國後兩家合着在我孃家舉辦了一場熱熱鬧鬧的婚禮。
舉行婚禮那天,先生穿上筆挺的西裝,我化了妝,披上了美美的婚紗,我們還請人拍了結婚照。婚禮上,公公代表全家發表了熱情洋溢的祝詞,祝福我們恩恩愛愛、珠聯璧合、幸福美滿、事業有成。
就在今年4月,象徵我們愛情結晶的小寶寶降生了,這是我們全家人的大喜事。公公婆婆的家風家訓和幸福秘籍,我們將會傳承下去,未來我也會把他們還有我們的愛情故事講給孩子聽。
學會簡單,其實就是不簡單。在我家,多一份寬容,少一份挑剔,就是我們家幸福的秘訣。
父親的傷痛
■農布恩主 雲南省德欽縣農科局 公務員
我於2010年結婚,如今是兩個孩子的父親。妻子也是公務員。我們是自由戀愛,雙方父母都不干預我們的婚姻。
妻子是我的初中同學。畢業後,她到西藏上大學,畢業後就留在那裏工作了。有一次,我和朋友在假期去西藏旅遊,有幸和她重逢,從此開始了我倆的愛情,8年後,我們終於邁進婚姻的殿堂,這是我此生最幸福的時刻。
婚禮在老家舉辦,村裏的鄉親,還有我的同事、朋友歡聚在一起,足足為我們慶祝了兩天。我平時很少喝酒,但婚禮的兩天,我醉得一塌糊塗,也幸福得一塌糊塗。後來,為了愛情,我想方設法去到西藏工作,這樣就可以和愛人相聚了。再後來,我們都回到了雲南的老家德欽縣工作,週末閒時常回家看望雙方父母。
我父親總愛説當年他的愛情。父親算是一個知識分子,出生在上世紀60年代,讀完了初中。當時,初中生是很了不起的。
80年代初,德欽縣組織過一次招工考試,考上就可以“吃皇糧”。那是個讓父親抱憾一生的早晨,村裏幾個同學早早來家叫上父親一起去縣城參加考試,可此時的父親已被爺爺奶奶鎖在偏房裏,因為爺爺奶奶已經答應把父親許配給母親,他要去做上門女婿。父親眼看着同學們走了,就悄悄地從二樓的窗户跳了出去,跑步追上了同學們,結果還沒走出村子,就被爺爺奶奶追上臭揍一頓,徹底打消了“考試夢”。
無奈,父親和大他一歲的母親成親了。婚禮極為簡單,幾個親戚坐在一起,沒有嫁妝,只有幾句簡單的祝福。婚後幾個月,父親和母親幾乎沒有説過一句話。現在看來,兩個人被家長粗暴地撮合在一起,是一件多麼殘忍的事情。直至有了我和弟弟,父親才逐漸走出了心情的低谷,肩負起了身為人父的責任。如今,父母的感情特別好,也許是母親的勤勞善良打動了父親的心。
我慶幸我生在好時候,有權利選擇自己的幸福,也很感激特別疼愛我的雙親,他們沒有讓他們的故事在我身上重演,相反,對我只有無盡的愛和牽掛。
平淡見真情
■張博 北京裝甲兵工程學院保障營 連長
我家在川西高原民族之鄉四川省鎮理縣,父母是上世紀80年代中期相識相戀的。那時候的愛情多了些自由,純粹而且簡單:兩個青年男女,努力將實現“四個現代化”為己任,要建設經營好一個小家庭。
父母的婚姻低調簡樸,一如當時的其他小家庭:找出各自最好看的衣服,走了幾十裏山路,到縣城照相館照了一張黑白結婚照,然後走到民政婚姻登記處辦理結婚手續。父母結婚那天,請雙方家人朋友到鄉下舉辦了一場“壩壩宴”。
我出生在1989年,父母含辛茹苦把我養大,我也耳濡目染父母那種平淡而温馨的愛情。不論是父親辛勤勞作回家,母親送上一杯紅棗枸杞茶,還是母親生日,父親帶回一條鮮紅的毛線圍巾,都讓我莫名感動。
2008年高考後,我進入軍校。如今接近而立之年的我已在軍營走過10個春秋。父母希望我能早日成家立業。但軍營的鍛鍊讓我變得更加沉穩。我一直憧憬的並非轟轟烈烈的愛,而是平平淡淡的真情,更注重對感情的堅守。軍人的職業性質決定我不能與妻子長久花前月下、卿卿我我,但相互信任與支持是絕對不可或缺的。我願用一生去愛一個願意為我堅守的人。“軍嫂”一直代表着犧牲與責任,她理解體驗軍人職業的壓力,肩負敬老孝親的重任。
婚姻是人生大事,沒有長期的感情培養,結不出甜蜜的愛情之果。在我看來,遇上對的人+感情充分積累=美滿的家庭。如今年近而立之年的我,終於水到渠成。我堅信,我和妻子一定能守住這份來之不易的平淡真情。
距離與婚姻
■王萌 北京 媒體人
現在的年輕人可能想象不到,20多年前,60公里的距離,竟會成為婚姻中的一大難題。
我的父母來自河北省保定市兩個縣的農村,相距大約60公里的距離,擱現在也就1個多小時的車程。但在20多年前,走這一段路卻需要幾乎一整天的時間。聽媽媽説,當時覺得兩家距離太遠,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走到一起,於是二人大學畢業後便各自回家鄉工作。直到家裏四處託媒都不滿意,兩人還是忘不了彼此,最後才又試着寫信聯繫。也是天意,雖已分開兩三年,但“男未娶,女未嫁”,兩家人這才走到一起。
因此,在我小時候,“回姥姥家”是一段非常艱辛的記憶。要選擇長時間的假期,提前計劃,大包小包整理行囊,幾次換乘,才能抵達。
雖説老爸老媽趕上了那個年代的“自由戀愛”浪潮,但來自不同兩縣的小夥和姑娘,能夠走到一起,確實需要相當大的勇氣。
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農村,婚姻雖已不是“父母之命”,但男女相識相愛往往離不開“媒妁之言”。我依然深刻記得,小時候,村子裏的少男少女到了適婚年紀(一般是20歲左右),家裏就開始託媒人介紹對象,而媒人的“資源”往往脱不開鄰近的幾個村——誰誰家姑娘孝順,誰誰家小夥兒能幹,經媒人一撮合,往往就能牽成一段姻緣。
這種婚姻文化自然有其背後的社會現實——在當時相對閉塞的農村,鄰近家庭之間的聯姻,一能為兩家人提供互相照顧的便利,二能穩固自己家族在本地的人脈關係。這也正是費孝通先生所言的“鄉土中國”。
如今,我們“90後”的愛情,再也不會被地理因素所困擾。從不同的城市到不同的省份,甚至是跨國戀,日益縮短的空間距離,日益開放的思維心態,日益多樣的交友方式,讓我們這一代人的戀愛和婚姻生活變得更為豐富多彩,讓我們擁有了更多的自主選擇的權利:有人一結婚就生子,有人加入了“丁克”一族;有人過上了居家“吸貓擼狗”的日子,有人開始灑脱地在世界各地旅行;有人熱衷於在朋友圈“秀恩愛”,有人在城市和鄉村打拼奮鬥。
當然,無論是20年前還是20年後的今天,無論是鄉村還是城鎮,不管選擇怎樣的生活方式,在父母的愛情和我們的婚姻中,永遠不會改變的是愛與責任。
鮮花與燒雞
■寇海萍 山東省濱州市公安局 警員
我老爸是海軍,雖是農村娃,但上世紀70年代軍校畢業就穿上4個兜軍裝成了小軍官。老媽長得漂亮又洋氣,是來大連下鄉的知青,能歌善舞。
1980年,這兩個百裏挑一的小青年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。彼此瞭解了對方情況後,老媽完全不在乎老爸還有9個在農村的兄弟姐妹。媒人安排見面那天,老爸準備了50元錢,見了我媽先拿出20元來。之後我媽對他表示了好感,老爸就又拿出30元來。後來問他為什麼分兩次給,他説,誰知道你啥想法,萬一不滿意,我這50元錢不全打了水漂嗎?爸媽就這麼相識相戀組成了新家庭,第二年就有了我。
2004年,我和先生相識在一個攝影論壇。有一次他PS了很棒的後期效果,我這個後期高手楞沒想出他是怎麼做到的,瞬間產生崇拜感,主動加了他的QQ認真請教,一來二去就聊熟了。後來他約我週末一起去黃河大壩風景區,我當模特他拍照。當晚,他把一組我的照片發在論壇上,還配了“朦朦朧朧”的小文字,先生給我拍的第一組照片就這麼打動了我。現在想想,先生就是在最合適的時機出現的最合適的人。他也許不是最優秀的,卻是最合適的。他包容我的壞脾氣、急性子,永遠和和氣氣地微笑,讓人如沐春風。結婚13年來,我換了3次工作,從小學教師跳槽到市廣電局,後來考公務員成為警察。要説什麼是愛情,我想就是不離不棄的支持和陪伴吧。
和爸媽的愛情相比,我和先生更加浪漫和默契。老媽喜歡鮮花,老爸卻認為買花不如買燒雞。我倆則愛好相同,在花點兒小錢搞點兒浪漫上總是高度一致。不過,用老爸的話説,你們從小到大沒吃過苦,什麼儀式感啊,不過是生活條件比我們年輕時好太多,還有從不虧待自己的消費觀念罷了。
老爸説得很對,我竟無言以對。
如今兩個女兒已經是二年級小學生了,唯願我和爸媽兩代人正能量的愛情價值觀能潛移默化伴隨她們成長,願她們跟媽媽和姥姥一樣,將來也成為嫁給了愛情的女孩,並且一生幸福。
牽手一輩子
■胡筱紅 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爐霍縣醫療保險局 公務員
當自己成立了家庭,有了孩子,才真正懂得了父母幾十年的情感,原來他們深深地愛着彼此。經歷過許多風風雨雨、磕磕絆絆,一路走來,最終在年老之時,彼此攙扶、相互依偎的親暱,在我們這些孩子眼裏,是他們從不曾有過的表現。
那年家裏翻修年久失修多年的老房子,年過花甲的父母忙裏忙外。有一天早上,母親早早起牀燒火做飯。她提着滿滿一桶水上樓,走到了最高的階梯上,一時失足和一桶水一起滾落了下來,摔在地上疼得動彈不得。幾兄妹手忙腳亂地把母親送到醫院,父親自始至終堅強冷靜,始終握着母親的手,叮囑她堅持住。
到了醫院,母親的右腿被診斷為髕骨骨折,等待在手術室門外的父親雙手合十焦急地等待着、祈禱着。第二天,母親的病情有所緩解,一夜未眠的父親右手始終握着母親的左手,一刻不曾離開過。母親因為麻藥敏感,渾身燥熱,扎着針頭的左手不停地無意識地揮來舞去,父親就將母親的手托起,放在掌心裏,輕輕地握着。母親於是很聽話地躺着,不再輾轉反側。
住院的日子是漫長的。半個月裏,父親總是這樣握着母親的手,陪着她打點滴,陪着她説話。“30年來,我們整天為這個家忙碌着,認真想想,我還真沒有這樣牽過你的手呢。這些日子就讓我把幾十年欠下的牽手補回來吧。”握着母親佈滿老繭的手,父親喃喃地説。母親流淚了,我們三兄妹也流淚了。
父母的愛情就是這樣悄無聲息,雖然沒有玫瑰,沒有浪漫,甚至沒有甜言蜜語,可在彼此最艱難的時候相互攙扶。父母的愛情平淡卻温馨,步入了花甲之年的他們兒孫滿堂,享受着幸福的晚年。(來源:人民日報-海外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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